2017年11月15日 星期三

藍花楹是兩隻鱟

再半年、這份工作就要做滿三年了,也意味著能不再為合約拘束,隨時可以瀟灑走人。這不是飛行第一天就開始期待的時刻嗎?隨著時間的推移,心情卻像綜合口味的義大利冰淇淋,又酸又甜。

「那你之後要做什麼?」是如同工作面試時「你覺得我們為什麼要雇用你?」一樣老派又讓人煩躁的大哉問。總是故作認真的塞些答案到問話者的耳朵:讀書、工作、環遊世界;腦中曾竄出千奇百怪的可能,但始終沒下定決心伸手把其中一個擁入懷。

會很想念這段清甜日子的。單純付出勞力(偶爾會不情願的奉上一些健康)、情緒和人際壓力降到最低、漂亮的薪餉單、經濟實惠異國自由行,和在客艙裡偷偷學到的大小事情。

和A飛了一趟澳洲,理性如我也嚮往起那方生活的人性和綠水青山。在臺灣不喝咖啡,卻也從善如流的每天早晨到咖啡店報到,一盤早餐一杯Chai Latte,學習悠哉。對人與人之間總是敏感,幸運在當地有互動的、多是笑臉迎人的熱情樂觀。一直很怕用片面印象以偏概了全,直到回臺灣後在連鎖商店買晚餐,得到店員一記臭臉不耐。

在google搜尋「逃離臺灣」、「討厭臺灣人」,開始想像島以外的樣貌。以前覺得臺灣是根、是家,是說什麼都要捍衛守護的地方,但現在那股「信念」和宗教一樣,都被收到身後最上層的書架了。

那年,M最愛自誇自己是個「有原則的人」,不論生活多麼紛雜,心中都有一塊無法被交換妥協的東西。這些年過去,不知道他的原則聚集成廣袤的沙洲,還是被生活侵蝕成一碗風了呢?

兩隻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