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28日 星期一

晚點名

連假
好久沒有以旅行的名義造訪南部

今天
我們滑過嘉南平原的綠毯
從駁二悄悄溜進三年四班
隔著矮牆聽一首早安臺灣
戴頂繁星盤坐在黑色沙灘

今天
不知不覺從隧道騎回
青澀的高中時期
一場有新知舊友的聯誼
回家作業
先打混交首十一言絕句

2016年3月25日 星期五

人生福馬林

下班走出機門時,偶爾會遇到要接這架飛機飛的組員,而我們總會好奇的詢問地勤一句,他們要飛哪裡啊?如果答案是人們心目中的好班,幾句稱羨總不自覺脫口,「好好喔!」「我也好想去XX玩」。

但誰沒飛過爛班,誰又總是在飛好班呢?羨慕和忌妒,是世界上最兩敗俱傷的情緒了。善忌的眼睛是一副放大鏡,我們主動或被動的聚焦他人的人生瞬間,以別人人生中靜止的片刻美好,怨嘆流動的自己。而臉書、IG,又是助長這樣種畸形眼光的幫兇:一張研究所榜單截圖或知名公司錄取信、 一片異國美景,一群三五好友的美照,或許呈現的初衷只是分享與紀錄,但這些本該只是人生千千萬萬日子的僅此一瞬,卻被放大、封存,旁人的稱羨眼光與留言彷彿福馬林,把當事人固結在沒完沒了的自我陶醉;而嫉妒之心轟轟作響的旁觀者,就用這瓶「美好人生標本」唾棄著自己那份流動的饗宴。

越來越覺得人類本身的存在狀態,就是個矛盾。各自擁有一份截然不同的人生考題進行著的我們,卻又坐在同一間狹小緊密的教室,千方百計的想要互相參考答案、甚至嘗試偷換考卷。 人類需要彼此物質和情感的互助與接納,也都有著誰都插手不來的問題要自己體悟、解決。可我們的外表與生活表象卻又是如此相似,總有些意志薄弱的時候,看到身旁皮骨相似的人類,就一廂情願的以為那就是自己想擁有的狀態、想嘗試的世界。

洞六落地,和A到飯店旁的速食店吃漢堡(星星漢堡好好吃)。外顯性格文靜內向的她、內顯性格害羞的我,調侃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個性遇見的尷尬、吃過的虧。A說,其實每個人都有著比想像中更極其不同的性格和故事呢,但為了上班時能工作愉快、相安無事,人們大都選擇把特別的那一面隱藏了起來,成為看似同質性相當的一群人。而工作時間總是倉促、內容單一表面,我們又能在這樣的侷限下,如何更認識一個人呢?談論的話題不外是之前的科系職業、這個月休幾天、下個月長班飛哪、男朋友的職業、美妝八卦保養生小孩等等。而羨慕和嫉妒,也就悄悄的從這般平面中浮現。

這也是上線以來更渴望持續讀書寫字的原因吧。雖然周遊列國、大山大水,但又好怕所思所想被侷限在幾張嘴幾道眼神打造的小房間。

幸運換了班和A一起飛,以上一坨渾沌不清的想法,以茲紀念。

2016年3月23日 星期三

斑比

奈良

2016 三月

九天的大阪夏威夷,在一雙雙澄澈小鹿眼睛的注視下劃下了句點。選擇奈良作為一日遊的去處,是因為他大大綠綠的公園、市區旁一座不高卻沈穩的若草山,光看地圖就讓人感到安心。

早上八點多自然醒,拉開窗簾是個太陽被雲層遮住、但仍算明亮的陰晴天氣。買了NARA ACESS TICKET來回票一共2360日圓(限定從關西機場搭南海線到難波,再轉近鐵到奈良;回程也是如此路線回關西機場),搭上八點半從機場出發的南海線,抵達奈良時已經是早上十點,一路上的電車都是台灣區間車般的兩長排座位,並不舒適,但不算短的車程加上早起,也學身旁上班族一樣閉目養神了起來。

日本實在是個貼心的國家,奈良車站大廳擺滿了各國語言的奈良地圖和觀光簡介,對於我這種敬旅遊書遠之的傲嬌觀光客來說,再體貼不過。明明小時候玩神奇寶貝Game Boy,總愛拿一本攻略邊玩邊看,長大後卻厭惡起未來被註定、框架的感覺。雖然沒有前人的指點,只拿著一張地圖尋覓,必定會多花些時間在迷路和躊躇,但也是因為這樣的試誤,才能擁有絕無僅有的經歷吧。享受徬徨、盡情嘗試,旅行如是,生活何嘗不是。(好八股喔)

鑽進奈良公園裡,映入眼簾的是一隻隻或坐或站的鹿,好整以暇的散落在諾大的公園草坪。早餐只吃了一個布丁,先到遊客聚集的東大寺停車場旁吃一盤章魚燒解饑。停車場旁是三家賣小吃的攤販,雖然天氣仍涼,但每個人已經人手一支冰淇淋,坐在旁邊的座椅舔著。 當有客人的冰淇淋掉到地上,攤販阿姨便會從屋子後面提出一個大水桶,在地上灑水以洗刷地上的漬,仿佛這塊用餐區是她家一樣,無法忍受任何一刻的髒亂。

填飽肚子,參觀東大寺。其實心裡對於自己的一無所知,多少還是有些顧忌,但想說都來到它跟前了,還是硬著頭皮買票進去。多麼壯麗的木頭寺廟阿,是見到它第一眼的讚嘆。漸漸意識到自己能閱讀到比從前更多的空氣。昨天滿飛機台商台幹的上海浦東,坐在我jump seat斜對面的,是一位態度謙遜有禮的MVC(most value customer)。男性,西裝褲襯衫,身高不高,平頭雙眼皮,有一張好脾氣的面容,到他跟前彎腰鞠躬時(待MVC坐定後,需要和他們問好致意),他也誠懇客氣的聽我講完那一串冗詞,全程也尊重的直視我的眼睛。(遇見太多致意時臉上寫著「不要吵我快閃」、不正眼看人一眼的客人了)起飛坐在jump seat上朝那位客人的方向看去,看著他祥和的面孔,竟有種看見一尊佛像的錯覺,那是一種從內散發出的安定,假裝不來的氣。

扯遠了。走在東大寺裡,大大小小的佛像在寺裡各個角落安詳,雖然對每一尊佛像的故事渾然不知,站在他們前方,孩子似的仰望,一種從視線擴散至全身的暖流油然而生。終於到了對神明不再以一句無神論搪塞的時候啦,我對自己調侃的悶笑。

走出寺廟,往出口的方向走去,路上經過兩個台灣女生,走過時聽到他們驚呼著「我好像把買的東西留在櫃台了」並返回寺廟。我不以為意的繼續逛,走著走著,突然一位阿姨氣喘吁吁的手拿一包禮品部的紙袋叫住我,用濃濃的日本口音問我「your souvenir?」,遲疑了五秒,想起方才兩個台灣女生的對話,我指向寺廟的方向「They go back」,阿姨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急急忙忙的跑回禮品部。

走出東大寺,信步往山上爬,可惜還沒到若草山開放的時候,沒能欣賞奈良山景,但在諾大的公園摸摸鹿、看看古蹟,已經太滿足。

往奈良近鐵車站走去,回程時被一路陽光吸引,誤打誤撞來到美麗的奈良町。





2016年3月21日 星期一

1234

1
深夜,一場一半中國團客、一半臺灣散客的香港班。短短兩個小時不到的相遇,任何接觸的瞬間都會成爲評斷一個人、一個民族的片面證據,我再次為這樣的偏頗致上歉意,或許美化了些,或許低估了誰,但僅此一瞬,也只能以這番果斷為生。拿綠色護照的人,大都忽視我的問候(儘管心知肚明它是如此制式且了無新意),是因為覺得理所當然,亦或者害羞?但我極少看到捧著綠色護照的人在此時露出羞澀微笑呢。

拿著馬卡龍紫色小冊子的大媽大哥、在你還沒反應過來前就「靚女笑一個」佐以閃光燈問候的大媽大哥、遞上名片說廣西山水特好,來玩要打個電話的大媽大哥、不顧老伴就在旁邊,猛盯著我瞧說我長的像林志玲(????)的大哥。是這陣子以來最舒壓的航班了。

是國土地理面積的大小,決定了心胸的狹隘與否嗎?還是教育、社會化,本身就是一場擠壓心靈空間的悲喜劇?本是要讓人學會溫良恭儉讓的,是哪個步驟出了錯,猜忌、多心多疑、記仇、算計,成了受教後的後遺症,彷彿對太真誠的世界過敏。

臺灣人、臺灣人。記得當年環島撿垃圾時,雪花般從四處飛奔而來的熱心和善意,明明是同一個國家的人民。

2
我好想繼續跳舞喔,所以來存錢。從大學開始走向藝術,前一份工作是現代舞團團員,W同事自白。最喜歡遇到人生尚有缺憾,為現實暫歇的人。或許是惺惺相惜,或許是把自身的孤獨投射到他們身上了,每一次的相遇與對話,都有一種新生的欣喜。只是等風而已。

3
得知香港過夜被改成來回班後,拖著死屍般的心情來公司。打開信箱,躺著一封M的信。看完後雖沒有熱淚盈筐,但已暖呼呼的熨平了方才皺摺的負面情緒。前陣子曾寫信給一位資深同事,感謝她的照顧,姊姊回送了我一包信紙,要我用這包信紙,寫給更多工作中遇到的、心中浮起感謝感激的好同事。從那時候起我也就這麼厚起臉皮,一張信紙夾著一片小餅乾,分送給那些明明只有一面之緣,卻不吝嗇給予溫情的同事。拿著M的信反覆閱讀,想著,如果那些信也能讓她們有相同感觸,那就太好了。

4
想念牛咪





2016年3月19日 星期六

20160318/19

凌晨一點三十分
日不落的香港機場
經理一聲 開始boarding
我從包包內撈起一枝最紅的口紅
半個身體閃進廁所鏡子前
邊畫邊開玩笑的跟身旁的哥講
我要塗超紅 這樣看起來才比較不好欺負

本來要在香港過兩夜的探親班
因為臺中航空站天氣因素無法起降
臨時被改成來回班
要把這些回不了臺中的乘客載回來

查了華信的航班資訊
香港飛臺中 一天有四班
分別是早上十一點 下午兩點 晚上八點和十點
所以 等等上來的這些乘客
有人從白天就待在機場等飛機吧
情緒可能娃嚕已呢
猛虎出閘 腦海裡的成語情境辭典 嚷嚷

服務時 或許旅客都累了
沒什麼非常大的差別
或者說 我分不清那些粗魯和無理
是因為疲憊使然 還是他們原本的模樣
我要毛毯 給我水 燈怎麼開 垃圾(把垃圾朝我手中袋子用力一丟 空心球)
健忘了幾個字在句子裡的臺灣大叔
一整天的身心折磨
讓他更理所當然的褪去維持表面和平的妝
純然野性的人際對話

有個獨自帶三歲小娃搭機的媽媽
和我要了玩具
給她時順口問了問今天的狀況
只見她講一講 眼淚都快流下
人終究是脆弱至極的動物
看似平靜有序的池塘
卻會因為一顆小石子般的突發狀況
掀起層層漣漪
打亂了原本計劃好的優雅

人哪





2016年3月9日 星期三

12345678

1
每次的大長班,都是一次更了解自己的機會。下午兩點多回到家,行李沒整理、髒衣服沒洗,就這樣東摸摸西摸摸到晚上。前幾天因時差失眠的夜裡,在google搜尋欄打上幾個嚮往的科系和職業,搜尋結果數萬則,按進去看了幾篇,關上。

一再證明自己不是擅長讀書的人,卻又渴望鑄造一個以專業知識為原料的盾牌,提著犀利又不失溫度的筆劍,唐吉軻德般的保衛自己所相信的世界。是因為還不夠瞭解自己這個人,才導致志願三天兩頭的換、見異思遷的做著夢嗎?有時想想三年的簽約實在漫長,但當意識到十二張班表就要推著自己來到第二年時,才發現這一路走來慌慌張張,關於未來,好像一張地圖都還沒畫。

虛長,虛長。

2
悲劇性的英雄性格,你說。想起在上一份工作時還在吃素,有次中午集體訂便當,被知道我吃素的同事擅自為我訂了魚便當。「為什麼?」我問。「反正魚不是肉嘛,將就一下行嗎?」和你轉述了這件小事,你說,你有沒有發現,當自己成為了群體當中的少數,才會敏感的發現這個社會對於異己,是多麼的粗魯和不尊重。

總像是恐龍或大象一樣,等到事過境遷、物換星移後,才會想起曾經某個場合裡或對話中,粗魯無知的自己。大學辦活動的時候,和一位日文系的學弟約好要到各家商店為活動拉贊助。當在約定好的捷運站見到穿西裝的他,我詫異的問他「你怎麼穿這樣?」之類的話,當時他沒有特別回應,那個下午也就這樣過去了。當前幾天坐在下班時刻的大阪電車上,端詳著對面座位一整排的西裝筆挺,想起了那時的學弟,他只是想要用服裝表達自己對這件事的看重和端莊吧。

3
開始覺得悲傷的記憶儲存在大腦,快樂的回憶都放在膝蓋。和同事聊起工作中遇到的大小事,同事B憶起曾被某經理言語羞辱的狼狽,罄竹難書某經理的不人道,語末同事B提到,那段日子過後,有次遇到一位知曉他遭遇的另一位經理,該位經理是多麼溫暖的安慰他的處境,並給他許多鼓勵。「這位天使經理是誰啊?」身為聽眾的我們好奇一問,「我忘記他名字了。」同事B苦笑。

把仇人的大名、舉止烙印在腦裡,溫情的人事物卻太容易忘記,是老天爺給人類開的大玩笑。就像是那句時常用來安慰生活不如意的人的金句「世界很大」,儘管我們看過多少大山大水,親眼印證過世界的美麗與無限,卻總在某些被輕輕一句話、一個動作、一件小事波動的悲傷時刻,阿茲海默般的縮在角落自怨自艾。

願當個健忘的人,擁有一株嬰兒的海馬迴,每件悲傷和喜悅,都是讓人愛不釋手的新鮮。

4
台北文學季,想報名報導文學工作坊。想以香港邊境為題,截稿日期是3/18,緊湊。

5
想起大學那位覺得台大畢業去當藝人,是「浪費納稅人的錢」、「沒有盡到社會責任」的教授。若哪天在飛機上遇到他,想必他也會多少為我的現況感到惋惜吧。儘管我問心無愧,但這份心又怎抵得過他早早築起的一道牆呢?很想念學校生活,最想念的,莫過於隨時都能展開一場發光的對話。多享受山上宿舍的夜晚,我們圍成一圈討論那些距離我們好遙遠,但又感覺自己總有一天也能參一咖的大哉問。

離開學校有多久,離發光的眼神就有多遠。學校啊,一個做白日夢也不會被笑的香格里拉。

6
C去北京了,(講到這個都會想嗆他一下他擁抱「國際觀」「競爭力」「高大上」的精神)L持續當一個禮拜看一次群組對話的疲憊上班族,T想離職卻被慰留,U陰道發炎,F考研之旅來到了尾聲,W為愛去了一趟NYC。其實很想念C,儘管生理男的他常常不懂心思細膩的女生在想什麼。

7
DR倫太郎評論了共鳴和戀愛。共鳴,是兩個人牽起雙手對望,你看到他眼裡的孤獨,他感受到你眼中的溫暖;戀愛,兩個人擁抱,看不到彼此的臉了。戀愛不是為了別人,是為了自己。

這也是為什麼常常有人說「我們不只是情人,更是彼此最好的朋友」,用這句話強調彼此還是有在乎對方、為對方找想著吧。

8
一切安好

9





2016年3月5日 星期六

老奶奶市

大阪府 岸和田市

2016 二月

因為傍晚就要上班,對於上班前幾個小時就會開始焦躁不安的我來說,實在無法去太遠的地方(例如京都),因此便決定到離機場二十分鐘地鐵車程的岸和田市晃晃,來個半日旅行。

岸和田市,是個就算已經上網看了好幾次資料,當同事問起我要去哪時,仍想不起它叫什麼來著的地方。岸、和、田,三個莫名讓人毫無記憶點的字,就像是一個長相沒什麼大礙、個性隨和的人,連要為他貼標籤都難。整個早上沒遇到任何一個觀光客,更加深了我對它隱士和平凡的主觀印象。

從地鐵站出來,沿著商店街朝岸和田城的方向走。早晨八點多,星期一,卻不見東京(只飛過一次)或札幌(這個就不好意思說了)街頭西裝筆挺的行色匆匆,街上多是踩著單車悠悠溜過的爺爺奶奶,愜意、寧靜,是陽光灑在地上時發出的哐噹。

越過幾百公尺太過刻意打造的鐵皮商店街,接續的是一條古色古香的老舊街道:兩旁房子多是兩層的矮房,木門、木窗,相機的視角拉高些,若是忽略新鋪的馬路,就是電影裡會看到的古代模樣吧。 走在路上一直聽到演歌旋律,原來是電線桿上的喇叭在唱,大白天的、也不是觀光勝地,卻有著如此閒情逸致,覺得可愛。

來到城堡門口,離參觀開館的十點還有半個小時,於是沿著護城河繞了一圈,走進城邊神社。比起其他觀光重鎮神社有的絡繹,這個神社清幽的像是有一休住在裡面吃齋念佛,身在其中只聽見住持(?)拿竹掃把掃落葉的沙沙聲響。用彆腳的日文和神明自我介紹一番,便找了個有陽光的位置坐下來曬著。

雖說神社幽靜,卻又頻見前來參拜的爺爺奶奶。老人家們清一色都是單獨前來,他們小心翼翼的將腳踏車靠在鳥居旁,彎著駝背的身軀,一緩一緩的往神社中央走去,他們每經過一尊雕像、一塊石碑,都煞有其事的停下腳步,獻出一個佝僂但心意萬重山的鞠躬。總覺得老年人的生活不管怎麼變化,都不脫病痛與厭世的無奈與無聊,但在這些爺爺奶奶虔誠的背影裡,我看到了身而為人的渺小及偉大,在他們逐漸凋零的肉體裡,必定住著一尊謙卑的靈魂吧,而這份對萬物的敬重,又怎能是我這雙輕佻的雙眼能看透的呢?

為正在考研究所的F求了一個學業御守,畫一張幼稚園等級的神社素描,帶著幾幕似懂非懂的風景,離開岸和田神社。

登上岸和田城。城堡高度約是現代建築的三層樓,諾大的城池裡就我一個觀光客,我有些害怕又些許得意的獨享一整片大阪景色。岸和田市高樓不多,一眼望去四周都是一兩層樓的住宅,真好。

往車站的方向回程,晃進一間有如米國規模般大的超市,補充接下來在夏威夷的存糧。(此刻是在夏威夷的最後一個晚上,十分感激自己當下有做出這個決定)買了幾包調理包、幾個速食湯塊、一包要當早餐的Calbee麥片(激推),和兩本小丸子故事書,坐在超市用餐區靠窗的角落,就著陽光寫日記。

下筆沒幾個字,眼前傳來一陣小騷動,一位推著步行器(?)的奶奶提著熱食區買的便當,試圖穿過幾張沒靠攏的椅子,想走到靠窗的座位。在我還沒回過神來時,有位阿姨已伸手扶著奶奶坐到位置上,還幫奶奶倒了杯熱茶,彎腰和她講了幾句話,阿姨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中午自己一個人來超市吃加熱便當的奶奶,引起了我的興趣與想像。儘管自己也是一個十分頻繁單獨吃飯的女子,但看到這樣的畫面,心裡還是不自覺惻隱了起來。其實每個人都有孤獨的時候嘛,不論是身理上或是心靈,但當巧遇了別人的孤獨,為什麼都會有一份不捨與惋惜呢?不過就是一顆人生必經的休止符罷了,真是受不了敏感的自己。

奶奶細嚼慢嚥的吃著便當,看她小心翼翼的把剩一半的便當用塑膠袋包裹再包裹,牢牢的放進購物袋裡。奶奶正要試圖依靠步行器起身時,這次換店員出現了,店員幫奶奶把購物袋掛在步行器上,為奶奶拉開身後的椅子,領著她走到超市門口,說了一句請多多保重,便又回到工作崗位上擦桌掃地。

回程在商店街的書店買了一個帆布製的書套,給日記用。這個小城沒有觀光意味濃厚的禮品店,那就用這個書套代替紀念品吧,這樣以後每次翻開日記本寫日記的時候,都能想起這個平凡日常,卻又令人尊敬的老地方。


2016年3月4日 星期五

背離親緣:序、ch1

書名:背離親緣(FAR FROM THE TREE)
作者:安德魯索羅門(Andrew solomon)

零、讀書筆記也有序
來飛這個九天長班的前一天,到金石堂想帶本書逼迫自己在這期間把他看完。書店逛了一圈,心中的首選是這本、王浩威沉思的旅步和詹宏志講旅行的新書。後來捨棄了詹,把這本和王的書都買了去。自己很頻繁的在寫遊記(儘管我很努力讓他不要像是純遊記),卻仍對旅遊類的書籍、文章十分感冒。被動式的旅行生活已快一年,以為心中那股「不想在什麼都不了解之前就臨幸般的到各個文化底蘊深厚的地方撒野」的自作多情,會隨著時間的麻木而消逝;但事實證明原來自己比想像中的固執和嚴肅,難得來一趟大阪府,竟也因為上述毛毛躁躁的原因,捨棄了可以穿和服拍美照的京都,心甘情願的在機場旁的小市區逛上大半天,和當地的腳踏車阿罵相看兩不厭。

旅行這件事,是現階段的自己有待釐清的課題。是「當能力還撐不起野心時,你要做的就是靜下心來學習」這句欠揍的話成為我的結界吧,當腦子心裡積累了永遠看不完的書單電影、還沒能靜下心理解又堆疊的領域或事件,在這樣馬齒徒增的生活裡,就算看一眼青山綠水都覺得奢侈。

曾遇見一名自稱會看面相的經理,我不想要自己的未來被注定,因此始終沒有主動上前請他算命。但工作告一段落後,他來廚房注視著我一陣,拍了拍我的肩,只說了一句:不要把自己逼太緊,對自己好一點。或許上述的生活態度,人們聽了只會皺眉勸我何必呢?再怎麼嚴謹,也要適當的即時行樂呀。但我卻意外的和這般固執相處的異常愉快,而這樣的侷限也讓人感到安心啊。

說好的一百篇讀書心得終於要開張了。唉,希望對未來那顆有如鐘擺晃蕩不停的心,能在各種智慧結晶的文字海裡,找到屬於它(我)的一片珊瑚礁放心。

一、第一章 兒子
『我們都是在孩子的臉上尋求生命不死的保證,若孩子最突出的特質打破了這永生的幻想,我們會視為一種羞辱。愛孩子,就該愛孩子的本身,而不是因為能在孩子身上看到最美好的自己。愛自己的孩子,其實是種想像力的練習。』

這是一本厚重(又貴)的書。作者花了數年時間,訪問三百多個有特殊身份孩子的家庭:侏儒、同性戀、身心障礙、唐氏症等等。第一章以作者自身的自我認同經驗為底,探討特殊身份對本人及家庭的影響、世俗眼光的演變進程。作者首先將「身份」區分為垂直身份和水平身份兩種,垂直身份是從父母間遺傳下來的身份,例如愛滋病的垂直感染、膚色;而水平身份則是父母間隱性或沒有的特質,小孩或基因突變或任何理由獲得的特殊身份,例如異性戀父母生出同性戀小孩、聽人父母生出聽障孩子等。

想起有次聽人轉述,有同事覺得我「頻率好怪,想的都跟別人不一樣呢」後,和R的一段對話。我忿忿不平的抗辯,為什麼那些心理運作方式有別於「常人」的人,例如自閉、思覺失調、躁鬱、憂鬱,都會被冠上疾病的名呢?就因為和「常人」不一樣嗎?是誰規定怎樣的心靈狀態才是「健康」、「正常」?而「常人」處心積慮對上述「有疾病的人」的治療,出發點是「希望你也能一起健康的生活唷」,還是只是懼怕這些「不正常」,打亂了「正常人」的世界秩序?

那次的對話沒有結論,而我也打了敗仗般的沈寂在「別人都覺得我很怪,我好糟糕」的情緒裡。恰好這樣的身份定義,也是這章節討論的主題,作者提到優生學的矛盾,現在醫學發達的不可同日而語,父母可以透過各項篩檢,在孩子還是胚胎時就得知他是否「患有」某些疾病,但這樣的篩選卻間接剝奪了人類擁有變化和弱點的世界,這項科學暗示了父母有義務「修補」後代的「缺陷」。但什麼是缺陷?孩子出生後,父母也會「矯正」「缺陷」:太矮的就打生長激素、有兔唇的就縫合、性器官不明顯的就動手術。

總之,人類是如此害怕與他人相異的動物,但事實證明「不一樣」才是這世界最珍貴的生命現象。讀書筆記好難寫,好想回去當學生。





2016年3月3日 星期四

20160302

儘管你還活著
但差不多也自殺在我生命裡了吧
看著學校最近野火撕傳單的事情
按開政論節目的討論片段
一張張皮骨
各種遙遠的音頻
太過技巧的話術
大人
也想起了看著我對一切嗤之以鼻然後哼笑的你

想起你勸我一起修邏輯
一起學人類說話的技巧
才不會被別人發現是外星人哪
你正經的開玩笑

你說我都不讀書
腦袋沒東西 還那麼愛寫
再不讀書 寫出來都只是廢話
這句警告早在那刻變成刺青
我認真的讀書 讀世界
是不是這樣就能多懂一點你

我好想你
好想和你坦白心中最陰鬱的想法
然後被你體無完膚的嗆
我好想你
在你最討厭的 有晴朗太陽的夏威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