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26日 星期六

大多的時候選擇安靜

這個月開始支援疫苗注射,這樣頻繁接觸各種職業和年齡族群的工作型態,讓我不時回想起飛機上的時光。昨晚還翻了從前的網誌複習,發現有些事五年前沒搞懂的,依然懸而未決在心上。

面試寫履歷時,總描述我喜歡接觸人,而這個說法也在病房裡得到了佐證。不論正向或負面,病人與家屬折射出的哀樂喜怒,都是讓人踏實的回報。這裡指的,不只是溫情的道謝或實質的回饋(雖然吃到餽贈的食物真的好幸福),那些不信任和質疑(快去叫個資深的來!)、沉默、抑鬱、傲慢(你們電腦上都有寫不會自己看嗎)和難搞(你每天問我有沒有大便讓我很困擾),都是組成一份有存在感工作的重要成份。

而在飛機上或疫苗人龍中與人相處的一瞬,溫暖的時候是一枚臉頰上輕輕的吻,挫敗時,是一記揍往肚子的右鉤拳,在想要多說一句延續或辯解時,又換了不同的痛覺或氣味。我是雙眼失明的小貓,笨拙的四處嗅聞。

原來,我渴望的不是歲月靜好、愛與包容,真正讓人感覺不負為人的,是被人性濕透全身後,還能坐下來享受風乾的理性。

規律的上下班生活得來不易,腦裡常會響起一句俗俗的slogan『決勝就在下班後』,於是回到家洗完澡,坐上書桌前的心都是雀躍的。泰文、英文和數學是最近的課表,我試著把數學也當作一門語言,如果熟悉它多一點點,就有更多一個工具,得以窺探未知的世界。

也喜歡每天騎車上班的路上,大聲朗誦泰語課文,這讓我覺得通勤不再只是工作與生活的對價或浪費。


單眼失明的小貓豆皮

2021年6月4日 星期五

現象學

是不是你/
五月初到新醫院報到,是一間離住處騎Ubike費時四十分鐘的地區醫院。我每天從永福橋離開永和,順著台大校園沿新生南路騎,接受森林公園綠樹短暫的庇蔭後,再讓自己稀釋在幾千幾萬顆螺絲釘裡。

三級警戒下的台北,車少人稀,清冷的街頭沖淡了通勤的無奈,但從家樓下ubike站刷出單車啟程時,一定會伴隨一句『媽啊好遠喔』的抱怨在心底。我始終抓不準到底是在哪一個路口、等完第幾個紅燈後,對距離的焦慮感轉變成抵達的從容?我狡猾的想,若測量出一個讓我安心的節點,那那個節點,就能成為新的目的地。但它可能長得像小時候Word裡,俗俗的文字藝術師漸層圖樣,無法準確的唸出他的色號,更無法分割。而這樣的不乾脆,是生活上我少數能忍受的黏膩。

無時無地/
近日最有感的,是渴望在學習的路上老去/死去。單位的年齡層分佈極廣,有應屆畢業小妹妹,也有年屆退休之年的阿姨。阿姨雖是阿姨,但和小妹妹要做的工作無異。每每看著阿姨對3C產品困窘,或是懞懂於妹妹口中的新知識、新科技,都一再提醒我,要時時擦亮對事物好奇的眼睛,因為被世代拋棄的感覺,光想就無力。而閱讀,很像就是抵抗時間洪流的亙古法寶或禮物。(R反駁,當你連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都不知道時,就不會無力了唷)

來得及/
每天都在想像下一步的自己,要走去哪裡。T說他在327件小事這幾年的文章裡,看到許多對生命的疑問與追尋。聽到這裡眼匡熱熱的,因為自己的脆弱被看見了。知道脆弱被發現後,竟是被理解的感激,而非裸露的羞赧。呀,或許下次就更有勇氣遞面紙給哭泣的陌生人了吧。

那天單位的資深學姊問我幾年次,如實回答後,學姊呼喊了一句「你好年輕!」,這句話讓我開心了一個早上,甚至讓腦裡想做的夢想們,都瞬間抹上了亮粉,BLINGBLING。

我愛你/
在上一個工作的病房裡,有一對五十出頭的叔叔阿姨。叔叔癌症末期,溫柔婉約的阿姨每晚都在醫院陪先生過夜,早晨再騎車回家,載兩個國中的兒女上課去。正巧我們上班的時間和阿姨出發的時間相似,因此阿姨在病室裡常常愉悅的告訴我,今天早上又在對街看到我下公車走進醫院。而這樣的目送,讓人感到安心。有次邊幫叔叔做治療,邊和阿姨閒聊,阿姨提醒我經過某個路口時要小心野狗,那裏有三隻黑狗會兇停紅燈的騎士,她就被嚇到好幾次。後來我離職沒幾天,那位叔叔就過世了。

前幾天早上雨下得大,不得已搭了公車上班。我站在車窗邊望向窗外,看到三隻黑狗興致勃勃的從草叢鑽出安全島,向機車騎士奮力狂吼,騎士嚇得差點沒摔車。那一刻腦裡像有什麼東西連起來了,我彷彿能看到阿姨被野狗嚇到的模樣,而那時候叔叔還在。

相信你/
其實我還沒認真搞懂《現象學》這首歌的歌詞涵義,MV也看不懂,但已經重複播放好多好多遍。有時候盲目的愛是過癮的,或許當有一天我理解它的創作理念後,就不會再聽了。


小黑會邊打哈欠邊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