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5月1日 星期日

五月的風

大學畢業的那個夏天,曾短居於中部的山城,擔任一位縣長候選人的助選員。初出茅蘆23歲的女生,到底有多單純不羈,偶爾紅著臉回想,腦中浮現的都是對世界抱有一百個疑惑的自己。

那時助選團隊一起住在一間嶄新的透天,大家各自選擇房間棲息,並共用屋內的廚房、曬衣空間與浴室。有次一位較我年長五歲的學姊,面色凝重的找我攀談。

「來這裡快一個月了,我覺得你做事很不細心。」他開門見山的給我下診斷。

「???怎麼會?哪有?!」忘記23歲的我是怎麼回應這單刀直入的批評的,想必當時的我必定像打羽球一樣,反射性地把這句批評揮拍反擊了。

「有呀,每次進去你用完的浴室,排水孔上都是頭髮。」學姊喃喃的說,講完這句後就將視線轉回電腦螢幕前,結束這個話題。

對當時的我來說,學姊這番話像一封哈利波特裡的咆哮信,血淋淋、震耳欲聾且難以忽視,但也讓我對這樣的來者不善感到暴躁,沒能靜下心來領受背後的意義。

『什麼東西呀,她憑什麼用一撮頭髮評斷我這個人?』是我當時內心的不解與防衛。

可惜在我還沒找到這個問題的解答前,就離開了山城。後來進到滑航,偶也會從他人口中收到類似的信,例如地訓老師曾在我練習問客人要喝茶還是咖啡時,訕笑的問「你畢業沒多久對吧?」。慶幸的是咆哮信的顏色越來越淡,音效也從一開始的嘈雜煩人,變得慢慢有了語意。

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工作時接收到的評論主題,已從「你做事看起來很年輕」轉變成「你長得好年輕喔」。而曾經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把批評的球打回去的羽球選手,也終於明白這是場籃球賽,把批評留在手中從容的運,才具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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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想起這些往事,是因為最近工作裡有位年輕妹妹,初生之犢常惹得主管心情不美麗。妹妹很單純也很自責,姊姊我在一旁看著她,不斷想起自己。很喜歡「修」這個動詞,修行的修。「還有很多東西要修。」我們都是吧!


豆皮不要修 這輩子這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