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30日 星期日

20180929

開學以來的第三個週末,天氣開始涼了。

事情大概真如欣蓉所言,學生生活就像一個飽滿的圈,站在外面看時覺得十萬八千里遠,但當硬著頭皮一腳踏進圓的邊緣,立刻能好整以暇的隨著它轉圈;當初忐忑著可能發生的生疏與不習慣,是一張站在跳繩隊伍外躊躇的臉。

告別了三年多的飛行生活,執勤裝備啊手冊手機軟體啊,都在離職生效那天毫不猶豫的繳了刪了,唯一捨不得拋下的,是不被星期束縛的生活方式。於是我不論今天星期幾、幾點有課,鬧鐘都準時設在早上七點。不想被七個一數,像一袋可以討價還價的橘子。

每天最期待的,是晚上從醫圖走回宿舍的時間。我揹著書包像個大學生,穿過兒童急診的走廊走出醫院,再經過急診室外的人行道,那條路旁總有人在角落獨自抽菸,然後是寧靜、綠樹成蔭的紅磚道。有時候我會抄上幾個單字意思意思的背,但更多時候就單純走路。

總想著我是多麽多麽僥倖的人,自以為存了些錢,就把自己安頓在這個小房間,世界如是運行,身邊的人持續長大、變老,我仿佛成了一首循環播放的背景音樂,讀書時候可以聽的那種。

有時候腦中會閃過從前的畫面:夜航蹲在777 4L coat room拿冰淇淋的樣子、打開髒車把茶杯塞進餐盤縫隙的時候、滑行時坐在三號門G2拿著圍裙往G3走的背影,下班時軟包拖過飛機和天橋高低差的瞬間,那些畫面是一根細細的針。

開始學泰文,老師是中文很好的泰國男生。那些去總區上泰文課的早晨,我一直想起飛機上的泰國姐姐,想起他們彎彎的阿拉伯數字,想起他們或青澀或豪爽的臉。到最後,外籍組員的生存學仍是我無法釋然的工作片面。

在圖書館點開宋冬野的安和橋,看著youtube下的留言,留下了淚。人們說著想北京、想家鄉;身為一個台灣人,我卻想起開平市鄉間亮晃晃的夕陽,碉樓像老奶奶嘴裡的最後一顆牙,靜靜矗立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