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11日 星期一

泥與黃金


進公司之前,因為種種個人的理由,是吃素的。上線前沿襲了先前的生活習慣,訂餐時也理所當然的選擇素食。但因為自己也不是不能吃肉,因此當遇到乘客沒訂到素食餐時,我都會欣然的把自己的素食便當讓給他。

因為組員是吃商務艙的便當(只有主餐一盤,沒有其他哩哩摳摳的附餐),所以當調組員素食給客人時,為了避免食髓知味或往後延伸的誤會(故意不訂經濟艙素食,上飛機後就有商務艙的素食可以吃?),我們都會婉言解釋(公司最愛用詞),『今天剛好有吃素組員樂意與您交換餐點,下次坐飛機再記得確認特別餐有沒有訂成功喔!』

雖然調素食餐還要特地跑去商務艙拿餐,曠日廢時又造成商務艙姐姐的困擾,但也因為這樣的變數,讓我有幸嗅聞各種人性的酸甜。有阿姨聽到要吃員工餐就一臉皺眉,端上來發現是瓷盤子又大份量,瞬間眉開眼笑;也有人覺得沒訂到素食是貴公司問題,理所當然的扒完還問有沒有第二份;也有人頻頻道歉與致謝,飲水思源。大概飛行十次、有三次我的素食會進到別人肚子,這除了給了我開葷的理由外,都是不曾讓我困擾的芝麻蒜皮。

那天香港來回班,在匆促的送餐間,有位小姐滿臉歉意的叫住我,惴惴不安的說,她忘記訂素食餐了。望向她桌上已擺了一盤打開卻刀叉未動的雞肉飯,想必她應是港台線的常客,擔心在這繁忙的短程間提出額外需求,會造成空服員困擾,所以先選擇默默承受。想起廚房裡那份我應該沒時間吃的便當,便理所當然的分送給她。

後來每每經過她座位,她總是含著謝意和歉意笑著對我點頭,像蕭瑟秋天時,雙手捧著金黃楓葉就滿足的孩子。

落台北送客,當她經過我時,從滿懷楓葉裡掏出一盒餅乾,「這個給你,紐西蘭的,素的喔。」

伸手接過餅乾,一同把它連著驚訝背在身後,腦海裡楓葉紛飛,美。

調過幾十次素食給別人,第一次收到回禮欸。回家的路上,我將那盒餅乾偎在懷裡,捨不得拆開。

原來這世上的怨恨能無性生殖,感激的心卻也沒有上限。掰開那些被禮教制約的不甘不願(來,小朋友有沒有叫人?),這開在空谷的花,更勝路邊爭奇鬥艷。

我默默將餅乾塞進行李箱,小姐靜靜走向下一段旅程(但請先記得去轉機櫃台補訂素食餐),地球自轉如昔,世界骯髒依舊,但那天我終於明白,人心能破如碎泥,也可以高延展如黃金。


這輩子到底背不背得起來呢





2017年12月5日 星期二

H的地毯

今年一月初,本來滿心期待的高雄四天班,在報到前半個小時臨時變成了仰光兩天班。一路上還怨懟著幾百鎂瞬間縮水,直到走在仰光路上,心輕易的被悠哉狗狗的無辜眼神擄獲。

那次回到臺灣後,內心仍是激動,傳了訊息給同樣喜歡動物的H,「那裡的動物看起來很快樂,下次涼季一起去。」後來,一直沒有機會再飛仰光,直到上個月H捎來訊息,「我們是不是有說好,要去一個地方?」,啊!趕緊年假請下去、機票買好來,等待當時口中說的下個涼季。

我是多麼尊敬H對生命的忠心,像是小時候童話故事善有善報主角的雛型。每每與他約定的事情,不論多瑣碎隨性,她都會如期的站在角落赴約,一張字跡潦草的生日卡片、一瓶保健食品,或是期末考前的露營。文靜溫和的她不多話,每當想起她,卻像與智者對話。

所以當這次飛到羅馬,被同事好意問起「難得飛羅馬,真的都不出門嗎?」,支吾回覆了關心後,我更意識到能認識H如是的人,是多麼幸運。

我討厭「難得」起始的句型,它是從時間軸裡抽身的魔鬼,教唆人們壓抑理性、蒙蔽感官,去做被天時地利人和化了妝的事。「難得來義大利當然要買這個包」、「難得秋天來加拿大當然要賞楓」、「難得飛烏魯木齊怎能不去天山天池」、「難得來印度快去泰姬瑪哈陵」。這些事物存在在世上行之有年,你是心心惦念著它、還是只是剛好飛到,來打打卡?如果今天沒有剛好來到這城市,你與它們的相遇會是什麼故事,或者這輩子不會遇見?那首人們琅琅上口的詩是這麼說的,「我渴望能見你一面,但請你記得,我不會開口要求要見你...(第二句略)...唯有你也想見我的時候,我們見面才有意義。」而這因「難得」而促成的會面,究竟是你想見還是順便?

於是,我窩回用H的自適織成的世界地毯,好整以暇的翻身、抬腿、睡眠。世界很大,生命不長,但我相信用自己的步調領略、享受時間與空間交織的錯過與遇見,也無枉這難得的生命吧。



2017年11月15日 星期三

藍花楹是兩隻鱟

再半年、這份工作就要做滿三年了,也意味著能不再為合約拘束,隨時可以瀟灑走人。這不是飛行第一天就開始期待的時刻嗎?隨著時間的推移,心情卻像綜合口味的義大利冰淇淋,又酸又甜。

「那你之後要做什麼?」是如同工作面試時「你覺得我們為什麼要雇用你?」一樣老派又讓人煩躁的大哉問。總是故作認真的塞些答案到問話者的耳朵:讀書、工作、環遊世界;腦中曾竄出千奇百怪的可能,但始終沒下定決心伸手把其中一個擁入懷。

會很想念這段清甜日子的。單純付出勞力(偶爾會不情願的奉上一些健康)、情緒和人際壓力降到最低、漂亮的薪餉單、經濟實惠異國自由行,和在客艙裡偷偷學到的大小事情。

和A飛了一趟澳洲,理性如我也嚮往起那方生活的人性和綠水青山。在臺灣不喝咖啡,卻也從善如流的每天早晨到咖啡店報到,一盤早餐一杯Chai Latte,學習悠哉。對人與人之間總是敏感,幸運在當地有互動的、多是笑臉迎人的熱情樂觀。一直很怕用片面印象以偏概了全,直到回臺灣後在連鎖商店買晚餐,得到店員一記臭臉不耐。

在google搜尋「逃離臺灣」、「討厭臺灣人」,開始想像島以外的樣貌。以前覺得臺灣是根、是家,是說什麼都要捍衛守護的地方,但現在那股「信念」和宗教一樣,都被收到身後最上層的書架了。

那年,M最愛自誇自己是個「有原則的人」,不論生活多麼紛雜,心中都有一塊無法被交換妥協的東西。這些年過去,不知道他的原則聚集成廣袤的沙洲,還是被生活侵蝕成一碗風了呢?

兩隻鱟



2017年10月25日 星期三

20171024

今天在床上發懶時,看到youtube裡番茄義大利麵的影片,發現食材、作法並不複雜,便如法炮製了一回。頻繁下廚半年多,一直以中式料理打天下,總以為義大利麵、燉飯等洋食是比熱炒高一等級的境界,不敢輕易踰矩,直到看見詹姆士切切洋蔥燙燙蕃茄好不家常,終於在今天打破自己心房,給脾胃來上一盤洋式風味。

蕃茄四顆五十二元、洋菇一小盤七十二元、洋蔥一顆十九元、義大利麵一包兩人份二十五元、大蒜一顆二十元,加上本來就有的橄欖油、鮮奶油和起司,就足夠完成明天早上馬桶小姐的食糧。

休假只要在家,三餐幾乎都是自己打理。下廚像照一面有熱氣的鏡子,能透過它隱約看到自己當下的容顏。有時候煮得急躁,一盤青椒牛肉吃來貌合神離,青椒鮮甜牛肉稚嫩,筷子卻像摩西讓它們天人兩隔;有時少了細心,上一場煎蛋的鍋子還沒洗乾淨就炒了青菜,邊炒才後悔的撿拾附著在青菜上的點點焦黑;少數天時地利人和,白飯蒸得飽滿荷包蛋外酥內嫩,便覺得這天的自己活得值得,儘管那天書根本沒看幾頁。

半個小時完成義大利麵,方才遲疑會不會買太多的料,此刻已自適的和麵條散亂在鍋內,蕃茄融成醬汁、洋蔥沾染了食材的色調躲在角落內斂,洋菇是一顆顆串起大伙的小鈕扣,好像徒手伸進鍋中把麵食指姆指的捏起,就會拎起一件鵝黃色的毛衣,衣角閃著油光。

在床沿擺塊墊子就成了餐桌,我坐在地上一口一口欣賞今天的自己,素顏但神采飛揚。

2017年10月19日 星期四

樂當港粉,不服來辯

上個月香港深水埗發生了一起大車禍。雙層巴士在下班人潮最擁擠的時間和地點開上人行道,撞上了路人、巴士嵌進招牌與樓房,畫面像一場太過寫實的視覺藝術。那場車禍帶走了三條性命、二十多人輕重傷,我看著youtube上的新聞轉播,受傷民眾癱坐在路邊眼神迷惘,救護人員奔走忙碌,螢幕裡的人我叫不出名字,卻又好像每一個我都認識。

後來我就放棄和人們解釋為什麼喜歡香港了。

「香港有四分之三的土地都是山,一出地鐵站就能行山~」
『臺灣高山更多,香港的只是小山坡。』

「比起臺灣愛開浪漫幸福的支票,香港的現實與殘酷讓人痛快。」
『那裡的生存壓力是你無法想像的大啊!』

「繼續讀書的話,有考慮香港的研究所~」
『你男朋友沒跟你提過那裡的大學很水嗎?』

「喜歡墟市裡的阿婆阿伯~」
『你沒在當地生活過吧?』

甚至在一個香港獨立樂團的youtubeMV下分享對香港的傾心,都得到本地人一句「傻子,我們才想逃去臺灣不再回來」的不以為然。

原來心之所向,是多麼主觀的一件事。好像若你的理想是偏門小眾,旁人就有義務用大眾的反證把你從不切實際裡救贖出來。就像和R有歲數差距的感情、都要三十了還想回去讀書、為什麼學大提琴而不是小提琴,以及所有無法讓人整齊對摺收進口袋的千奇百怪。

回想人生二十好幾一路翻滾,究竟花了多少時間與外界爭論抗辯?有自信一些的時候是辯論、缺少把握時就淪落成說服:說服世界、說服旁觀者、說服陌生人,到最後往往連說服自己都沒了力氣。

在他人做出決定後給予祝福,不論你對那個決定是否同意,真的hen難吼。

2017年9月19日 星期二

在知與未知之間

最近一個多月以來的航班,都恰好有四五位比我資淺的同事同行,飛機上的職位是依照資歷依序分配的,因此平常小妹當慣的我,竟也嘗試了幾次心目中「資深姐姐」才能負責的工作,並和比自己資淺的同事共事(服務工作多是兩人一組,較資深組員與較資淺組員搭配)。而這樣的體驗除了新鮮地讓人受寵若驚外,也發酵成一次次的自我辯證與和解。

若非認真回想,已經快忘記那種感覺了。剛上線的時候,常常覺得和資深同事共事時,偶爾會有一閃目光芒刺在背。也許是被糾正工作細節(儘管那個細節只是個人習慣,怎樣做都不算錯),或是被提醒了所謂的職場倫理(怎麼可以讓資深姐姐出手?快追上去搶來做!)。說好聽點是恨鐵不成鋼,講白了就是不耐煩我們的生疏和少不更事。那時候我表面上雖表現的孜孜矻矻溫順好學,但卻打從心底不齒這樣的擺老,「為什麼不能尊重每個人的生命進度、包容我們尚未得道的笨拙?」是每次低頭認錯時,一同吞回口中的疑惑。當時總覺得自己已經夠認真了(不敢說完美,但至少無愧於心),便把那些天外飛來的冷言冷語,都下放成人性的不懷好意。

隨著青澀逐日褪去,當我也有機會成為別人眼中的資深、擔當起不同的工作責任時,才在這樣的視野置換下,瞭然從前那些讓我不苟同的言行舉止,並非只肇始於倚老賣老的情緒。

那天飛了一個不疾不徐的來回班,當餐點服務完成,只剩最後的免稅品售賣,不用賣免稅品、也不是主要負責廚房的我,逡巡在客艙整理方才還沒收完的餐盤垃圾。經過PY(豪華經濟艙)時,一位客人和我表示想買免稅品,於是我將客人的欲購清單抄好,打算走回廚房轉達給免稅品組員。途中我遇到了當天最資淺的姐姐,看他正好賣完一個單也要往廚房走去,便想將這個資訊一併給他。沒想到她看了清單一眼,對我說,「姐PY不是我負責的,你再拿去給3R吧」

哇。

「哇」是我當下沒喊出的驚詫,一來驚訝她一絲不苟的按照CCOM分工(手冊寫明她只負責售賣經濟艙、商務艙和PY艙是由3R負責);二來我以為就算不是自己負責的區域,只要任何人遞出的免稅品單,免稅品組員都會一併接下,回到廚房再討論負責的人是誰。

因為自己也常賣免稅品,我很輕易就能想到好幾種她何以為此的假設。可能因為3R是個熱衷衝高免稅品業績之人,她不敢踰矩賣到屬於3R的單(3R比她資深);可能她正有一件重要的事正要做,並不會立刻回到放免稅品車的廚房(不論是她賣或是3R賣),怕這張單耽誤了才沒有伸手接下;或許這件商品她剛剛已經賣掉沒有了,可能......。

想起自己一路以來嚐過的鄙夷眼神,往往也建構在被誤會與誤會之間,上述這件事必定不是第一次在組員間上演,但當我有機會站到資深組員的視角,才發現當隔了層級*後,「你應該要怎麼做」的職場潛規則擋在包容前面,「我誤會他了嗎」的念頭,像是直接被略過的鬼腳圖路線;「他怎麼這樣進退應對?」才是人們心中第一個冒出的問號。

於是我在事發的兩年後,開始和當初那些我認為不明究理的場景和解。有次503用400飛我4R,回程全滿又七個PONO(懶得解釋術語了),登機時只要人潮一有空檔我就會衝去賣掉幾個PONO,但同時也會瞻前顧後登機的情形,怕別人認為我消失太久(前面也全滿3RA去前面幫忙所以四號門前只有我一人)。那時登機告一個段落,我賣完一個PONO在廚房放POS機,5R走進廚房冷冷的對我說,你也要關bin你知道嗎。

「@#$%^&$%^&*(*」是當時的OS,雖然心中有一萬個說法可以捍衛自己,向她證明我並不是個忙著賣PONO就無心協助登機之人,但我知道飛機上是不流行聽解釋的。後來這件事一直被我以「槓我PONO賣不完等等得罪的是其他三個賣免稅的姐你腫嗎很沒同理心」塞在心裡,但如今再想起,我彷彿能站在5R的身邊,看著忙進忙出兩年前的我,不疑惑,也不委屈了。

*在思考這類事情的時候,一直害怕自己不知不覺在哪個環節也陷入了「資深資淺」的倫理窠臼。在我心目中「資淺」應該有的模樣,是我這兩年多來習得智識的投射想像,還是一種「我們都是這樣過來的,你當然也要一樣」幼稚的世襲報復?我也擔心自己對上述這類事情的反應,是不是因為自恃站過「資深」的高臺就虎假虎威,而非懂了世故、長了智慧。

*大家同是經濟艙組員人人平等,但一時找不到更適合的詞,以表達職責不同所產生的差異

*文章中滿滿的「資深」「資淺」真是讓人戰戰兢兢。想強調自己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資深(覺得倒三才是我的日常),文中出現的「我資深」只是當班序號排列後的相對比較鵝蟻窩。

在遊樂園都不用管資深資淺 


2017年8月11日 星期五

有一種挨叫溫柔鵝煎錠

我有一個鞋盒,放著從飛機上蒐集到的靈魂碎片。大多數的人都有靈魂,雖然還搞不清楚究竟是靈魂使役著肉體,亦或肉體操控靈魂,但我知道每當人們向世界釋放歡愉、悲傷、悲憤各種情緒時,身軀也會反射出與情感相對應的表現。可能是吼出一句又重又輕的憤怒,或是讓臉龐笑成一朵盛開的花;每當這些時候,人們的靈魂也會因為肉體的顫抖或狂舞,不自覺的震下一些碎屑。而我試著透過他們的碎片,更認識自己。

最近撿到的碎片,是來自帶著五歲兒子搭飛機的台灣爸爸。

爸爸外貌粗獷、穿著隨性,腳踩拖鞋鬍子沒刮,和身旁抱著娃娃、安靜乖巧的兒子不太搭。這天因為當地下著大雷雨,飛機遲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起飛。當飛機還未達到可以起身服務的安全高度,爸爸就不間斷的按著服務鈴;並在同事上前關心時,厲色的要求我們先把兒子的兒童餐送上,「小朋友都要餓扁了」。

不久,當我拉著車經過他們父子倆準備開始送餐時,瞥到弟弟正小口小口啃著兒童餐麵包,雙眼滿足的瞇成一彎月亮。

正當飲料、餐車兩台車在走道上高速運作時,坐在經濟艙前幾排的爸爸帶著兒子走向我們,說要越過層層人車,到飛機最後邊的洗手間如廁。和爸爸對上眼的同事好聲好氣詢問能否稍待五分鐘,等餐飲服務告一段落再去上廁所?爸爸一發覺自己的需求被拒絕,立刻皺起眉頭,站在走道間毫無顧忌的大聲碎念起來。

「五歲小孩上廁所能忍嗎?」

「等等尿在褲子上怎麼辦?」

「尿在褲子上妳們要負責?」

「妳們服務怎麼那麼差勁啊?」

我理解這位人父的焦急,但也再同意不過同事的為難。我蹲下身來,故作輕鬆的問站在我腳邊的弟弟,「底迪,你現在真的很想很想尿尿,一下下都不能忍嗎~?」不知道是被大人對話裡的煙硝味嚇著,還是其實真的沒有很急,只見弟弟雙眼無辜的望向我,鎮定的搖了搖頭。

「反正小孩真的很急啦!」爸爸眼見弟弟臨陣倒戈,沒好氣的吼著。我和同事終究是暫停了服務,把車雙雙退回廚房,讓爸爸帶著弟弟完成立即如廁的心願。

後來,我一直無法心平氣和的解讀這塊碎片。它生於父愛、長於關懷,卻又成就於自私、止於霸道,像一塊琥珀混濁但仍透著光,又漆黑又明亮。不禁想起剛上線時,向我老大不客氣命令來一條毛毯,再輕輕將毯子批在熟睡妻子肩上的男人。

根據聖經或任何與愛有關的作品記載,愛是這世界上最純粹無私的事物,但為什麼這些將其具現化的人事物,卻又理直氣壯的排他,再踏在別人的屍體上,為自己的作為感動的大聲嚷嚷。

有條件的愛,是愛嗎?無視他人的不便大行其道,魯莽的愛再減掉自私,最後弟弟從爸爸身上習得的,是愛人如己,還是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

想起一句近年來十分流行的語句,「溫柔而堅定」,雖然他如同「正面能量」一詞因大眾使用率之高,已被我列入個人的禁語辭典裡(ya),但溫柔道出所愛之人的需求,再堅定的懇請對方給予協助,就是那位爸爸還沒學會的事情吧。

這構圖很像一種國旗

2017年7月31日 星期一

C與我的外表無用論

C快退伍了,趁著他待在南部的最後幾個日子,L和我下高雄找他玩。整整一年沒見面,記得上次相見是他入伍前夕,去金山看海。C在離島服役,剛進去的幾個月常聽他對軍旅生活抱怨:不好相處的同事、無趣的工作內容,和吃食了無新意的小島。後來,C在群組中的抱怨少了,體態豐盈的他只說最近在忙著運動減肥。直到有一天,他才淡淡的對我們說,最近有瘦,大概少了快二十公斤囉。

這次見面前有些焦躁,怕消瘦後的C沒了體胖、不再心寬;擔心他成為纖細尤物後多了自傲。我幾次在腦海中想像他瘦下來的模樣,卻只想到小夫的尖嘴猴腮。

後來才發現那些擔心都是白費。C還是C,依然愛喝飲料(能在等公車的三分鐘內灌完一杯奶茶),講話仍有讓人想調侃又可愛的口頭禪(ex.我告訴你喔),手機裡一樣存著幾張別人香豔的照片,也總對我的脾氣百依百順(雖然他說沒有)。

坐車時和他隨手翻著大學時的合照,雙雙驚覺他從前臃腫地如此邋遢且沒有極限,那一刻是我生命中第一次體悟外表的無用。就外表來說,一年前和一年後的C簡直判若兩人,但相處的這幾天,我對他外貌的改變絲毫沒有感覺,當望著他時,只知道「別人都說他變超多」,穿過這層評論後,C還是那隻我熟悉的溫柔善良胖松鼠,同件褲子可以連續穿三天。

很感激當雙眼看過那麼多絢爛後,還能擁有不被外表折射、直搗心臟的能力。並以此文祝賀C一年的服役生涯完結,祝他踏入社會的日子裡,不論外貌是扁是圓,心地眼光都澄澈如今天。

一起看的漁光島粉紅夕陽

2017年6月17日 星期六

鹿港 - 書集囍室及其他



難得回中部卻雷雨連綿,不甘心待在室內發霉,於是選了一支家裡最堅固的傘,訂一宿背包客棧的床位,和R來個鹿港二日遊。

一直對彰化有很深的歸屬感,如同小雞銘印。小時候住大村、在員林讀書、有幾年的每個禮拜五,都會和爸爸從員林坐區間車到彰化市看牙醫。而鄰近鄉鎮的老街、濕地和廟宇,更是學校校外教學的首選之地。雖然只待到小學畢業就移居台中,但長大後若聽聞別人老家在彰化,總比遇到台中同鄉興奮更甚。(後來,當遇上台中人互相認親的場合時,我甚至只在一旁安靜微笑。「讀完高中就離開了」,是給自己與它疏離的理由)

和R相約台中火車站集合。自從有了公車專用道後,從家(中港新城)坐公車到火車站的時間大大縮短了,離峰時甚至只消二十來分就能抵達。國高中時一中街是集玩樂自習補習於一身的神聖之地,就算單趟公車要耗費近一小時,我每個周末依舊搭得甘之如飴。它就像一本青春修練手冊,每條小巷小店K書中心隔簾內,都藏著年華正盛的秘密。

公車過火車站不停,才知道舊站前的公車站已經不見了,匆匆在干城下車往回走,回到消瘦了的舊站。大廳有幾分<螢火蟲之墓>裡戰時車站的蕭瑟,我瞥了一眼不多停留,怕真看到螢火蟲,吃著莘莘學子青春碎片長大的那種。

從台中坐火車到彰化並不遠,剛好是把煩惱傾滿一簍的距離。在市區逛逛吃頓午餐,便到光南旁的彰化客運等車前往鹿港。一直覺得各鄉鎮的客運站是全臺灣最浪漫的地方:佝僂老者與他內容物萬千的大小提袋,他們大多獨行,但總能和車站裡的人都攀上幾句;牆上如同臺灣溪流般綿密的大小地名(e.x.頂番婆、馬鳴山、林子頭),它們對我來說是這麼陌生,卻也可能是讓在場任何一張臉孔溫柔的詞語。

彰化到鹿港的班次密集,十來分鐘就一班,我們隨著一群制服上掛著畢業生的國中生們上車,半個小時就來到鹿港。

雨中的鹿港老街,大雨沖走了人聲鼎沸的觀光,水氣掩蓋炭烤香腸的煙與肉味,古蹟害羞的冒出新芽,我們走在紅磚巷裡,處處飄香。鹿港依舊如記憶中迷人。長大後,在外面看得多了,更能體會這些廟宇樓房如是珍貴。






這次鹿港行最喜悅的收穫,是認識一間巷子內的獨立書店,名叫書集囍室。距離龍山寺不到三分鐘的腳程,這間書店像是一棵小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靜靜生長在小巷裡行光合作用,儘管我遇見它的那天下著大雨。




是在彰化市的一張活動海報上看到這書店名字的,便記著要來看看,就算瞄一眼也好。這種以個人理念獨立經營的場域,總讓我躊躇又好奇。因為它們大多有著自己的性情與風格,也沒有被商業思維磨耗掉獨特的稜角;對生客來說,每進到一間店,就像新認識一個人。每每我總是怯生生走進,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摸索每個新朋友。

住過和店主人聊幾句不太投機,整個晚上只好躲在樓上床鋪寫日記的青旅、也逛過一間老闆話不多,但店內氣氛舒適自在、讓人想賴著不走的小小書店。就像是工作中遇見頻率相投與相異的同事一樣,機率機率罷了,畢竟人的相遇,光是緣份本是就是一樁美意,但我終究不能釋懷每一次的無法傾心。是不是隨著年紀的增長,越來越難拋開自己、放下身段,與人平起平坐,所以在遇見不同世界的人事物時,才會滿心躁動?

和R在早上十一點多踏進書店,看似才剛開門沒多久,老闆一個人拿著抹布水桶忙進忙出,適時的對我們遞上幾句提點與問候,「這盞燈的這頭到那頭是新書,其他都是二手的。」我趁機環顧了店面,陳列的空間小巧,「啊書都沒有分類,自己隨便看囉」。書店裡的書人文歷史類等非文學類幾乎占了九成,其餘的一成是老闆兒子喜歡的偵探小說,和一些臺灣經典文學。

這盞燈到那盞燈中間是新書



老闆是位溫文儒雅卻不失待人熱情的文史工作者,當他發現我們正對一本書或屋內的磚瓦定神探究時,就會興致高昂(但又能保有一定的氣質)向我們娓娓道來一段故事。目測老闆年紀大概長我兩輪,但言談中並沒有長輩教誨年輕人的咄咄。他和我們分享工作經驗、分享如何享受興趣並維持生計,他的人生並非一帆風順,也不是人們眼裡的菁英,但聽他說人生聊歷史,就像坐在龍山寺前的樹下,喝下一杯熱呼呼但不燙口的茶,順口、利胃,也暖心。

書店建築的前身是住商合一的街屋,前屋主的大名鄭永益至今還亮在屋前,從修建完成到今天已過了八十餘年。老闆說一般接收老屋的新屋主,接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名字改掉,雖然他不姓鄭,但還是決定保留老屋的原貌,是他對歷史的尊重。他對於老屋新用的理論我已忘的差不多,但記得那是溫和的他在交談中,唯一有些批判的話。「現在的文創若結合老屋,總會將硬體改成迎合現代人的硬體和格局,屋子就只剩下空殼和名字。」老闆說,我們學歷史的人啊,比起建築的創新工法,更著迷斷垣殘瓦背後的故事。


最上面有 鄭永益三個大字


買完書後老闆邀請我們到房子的後頭走走。掀開簾子,後頭是供人沏茶吃甜點的悠閒空間,再往後是一處讓人耳目一新的廚房,大方厚實的長桌、手工製作的木椅,富有巧思的擺設與廚具,讓人驚艷但毫無距離的才華洋溢。





老闆說有客人會在這裡坐一個下午,靜靜讀書
書桌的桌面是一張世界地圖~





「之前是沒有限制帶外食的,直到有次假日一群年輕人帶飲料來,飲料灑了整個階梯,也沒告訴我們就走了。」老闆苦笑的說



後院的角落有一顆防空洞,可惜近日的豪雨讓洞裡積水幾乎滿溢,從上面往裡看,變成一個神秘的黑洞。





hen有巧思的洗手台

真的很會

脫了鞋往二樓攀去,是讓屋子為之一亮的天井。從麻六甲到新加坡、再從新加坡到金門,都遇過這種為屋子開光(自己取的)的設計。雖然如今我住在十幾樓的大廈裡,為什麼覺得站在天井時,比現在離天空更近呢?






大學的時候也曾想過以後要開一間屬於自己的店,但近年來這股文創風氣興盛,一度覺得「在一個地方、開一間小店、做一些小事。」很容易只會流於自我實現(講話很含蓄)。直到這天遇見黃老闆,遇見書集囍室,才發現原來所為格局無關職業,無關地域,好像跟你自己比較有關係。

2017年6月3日 星期六

親愛臺灣人

一場鋪天蓋地的豪大雨,讓桃園機場所有的班機都亂了套。回來的班機落不下來、要離境的班機出不去,後續航班也因為等不到飛機交接而無限延遲,雞飛狗跳。

這天執行一個中國二線城市來回班任務,從台北出發的時間已比表定時間晚了兩個多鐘,幸好客人多是豪爽的中國團客,大手一揮毫不在意。

回程可好,客人還沒登機,看到PIL(旅客名單)心裡就先倒退三步:滿滿的VOML(素食餐)、NBML(不吃牛肉餐)和CHML(兒童餐),紮實的台灣團客陣仗。

果不其然,登機時照例站在走道旁招呼歡迎,迎面而來的人們是雕像,我看著自己的笑容和問候像鳥屎,不知好歹的潑在面無表情雕像臉上,好在他們也毫無反應。當遇到對問候充耳不聞的人時,有時我會抓緊那幾秒鐘深深直視他們的眼睛,再用笑容加速直搗的速率。但總是只探得一片由眼皮撐起的昏暗。

偶爾會遇到街頭藝人喬裝成的雕像。

「晚安您好」我說,

「不好!!!」他舉起手嫌惡的拍掉我那口鳥屎,眼神有些挑釁。

上次遇到同樣的句型,是一年前延遲四個小時起飛的雅加達回台北,主角是一位西裝筆挺的台商。

在這片土地生長二十來年,仍無法理解這些機轉理直氣壯生成的原因。

「給我一條毛毯。」
「不好意思我們毛毯都發完了,剛剛有把客艙溫度調整,會冷我們再一起想辦法好嗎?」
「我們老人家欸,冷死你負責?」

「小姐飛機還在滑行很危險,請先坐下~」
「我拿一下東西不行?」

好像對他們來說,人與人之間是一條以金錢交易、地位、親疏關係劃分的界線,他在那頭我在這頭,那頭是用絕對值包容的至高領土,不論態度如是惡劣、邏輯多麼棘手,絕對值一下,| |,再荒唐的負值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純粹有理的正整數。

是不是在成長的過程中,少了一些同理他人的練習?回到線這頭,身為對立端的我,又該如何在不跨越界線的前提下,成為對方的盟友非敵人?多想在躲進三號門廁所隔板翻完一輪白眼重新微笑走回客艙後,能悟透這些難題。


撫慰人心的馬貓(大馬貓咪)




2017年5月31日 星期三

hen久沒寫日記了


2017年五月終究是被封印了,如釋重負、感激涕零。每次拿到一張新月份的班表時,都很難想像自己要怎麼飛完該月份,人總是對自己的能耐毫無信心,卻又對一切未知擁有悲觀的無窮想像力。月底無縫接軌的兩個長班,本是如臨大敵,幸運兩趟的同事、經理都讓人安心,日子也這麼庸庸碌碌的過去。

越來越覺得工作氣氛的好壞,猶如水生動物之於水質優劣。生活在污濁的水中死不了但令人窒息很想死;若幸運水質清澈明亮,不論今天身邊鯛魚有幾百隻,邊游也能邊哼著魚兒魚兒水中游。

感激一直以來讓我自在悠遊的水們。希望我也是一顆讓人舒暢的水分子。


這次長班的經理,是位話不多但親切友善的紳士。在經濟艙每個崩潰邊緣時下海幫忙,夜航中輪值人數不夠,他就默默坐到三號門填補空缺(一個夜航時必須要有人坐鎮發呆的位置)(請也請不走)。比起和組員談笑自如的長輩,我對這種內斂安靜的上級更是好奇和尊敬。因為自己也不是八面玲瓏的人,便更想知道,他們是何以憑著這樣的個性在職場上穩步前進。

輪值時和經理在同一個廚房工作,這是個輪值三個小時屁股都碰不到椅子的台灣團客長班(^^),我們彼此忙進忙出,不太有機會說話。但在我要逃離一切混亂準備輪休時,經理和我攀談了起來。

「我看妳滿認真的。」

我害羞反駁,「長班不找事做也很無聊嘛」

「看你很勤快、機靈,態度也很好」經理淡淡的解釋,我們眼神沒有相對,他站在廚房邊做著一杯杯等等拿出去就會消失的飲料。

「啊哈哈,沒有啦。」我窘迫的拿了一盤做好的飲料逃進客艙裡。

偶爾也會在工作中收到讚美,這種飄飄然的感激並不陌生,但從這位經理口中吐出的美意,卻像一首在星空下被朗讀出來的小詩,文字飛到天上變成星星。


大學時參加的書院(類似一種學術性社團)開始向準大一生招生,最近也在紛絲頁公布了招生活動的資訊,活動內容不乏邀請歷屆學長姐到場分享在書院的學習經驗,其中一張活動海報是某位學長的上身照,西裝筆挺、競選海報似,照片打上該分享者的職業、現任職公司全名,一種人生欣欣向榮的快意,儈意。

覺得不舒服,但又說不上原因。

C說,就是菁英教育呀,沒什麼不好。金錢和體面的工作本來就是這個社會最渴望追求的兩大標的,讓十幾歲的孩子們人生一大早就望向想掙得的標籤,實際又效率。

大學時還是熱衷使用臉書的年代,臉書甚至某種程度算是評斷一個人「價值」的依據,人們熱切的在上面陳列自己的經驗,考上什麼研究所、在哪間公司實習,交換去了哪一國,擁有什麼「特別」的經歷。後來離開了那個滿坑滿谷的「精英」社群,我坐進一間長滿灰塵的辦公室打字創造數據,再鑽進雲裡揮汗勞力,才發現想成為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不是只有「拿到鑲金戴銀標籤」這一種方法。體會的瞬間就像一場大霹靂。

尊重每個人對宇宙的定義,但希望他們不會以為這世界只有地球太陽月亮和火星。

一個米國海邊




2017年5月14日 星期日

怡保(一)椰殼洞 Gua Tempurung

早上八點多被屋簷上的貓叫聲喚起,睡眼惺忪衝去陽台張望,卻沒見到鬧鐘本人。

背起行囊朝市區前進,要坐公車到位於怡保南方的椰殼洞探險。早晨的怡保車陣繁忙,但街道上仍不見人影。這三天走在街區,除了同樣背著相機大背包的旅客外,很少遇到徒步移動的人民;但當鏡頭轉向茶室、市場或店鋪,又是一簇簇活力蒸騰的生活光景。

早安怡保的馬路

早安怡保的騎樓

從舊城區走到新城區不消十五分鐘,照著網上鄉民的提點,很快就找到66公車的公車亭,並在公車亭對面囫圇吞了一頓早餐,順利上了車。公車硬體新穎,車上還配有一位負責賣票的車掌阿北。阿北拿著一根黏著數疊橘色公車票的木條,向坐定的乘客收取車費,還能找錢。依照我們得到四張車票的邏輯來看,從怡保搭到椰殼洞是兩段票,一段票一塊多馬幣。我坐在公車後頭,看著阿北雙手並用攀著扶手在車廂裡緩步移動,好像看到501(上海班)氣流不好,仍雙手掛滿免稅品在客艙裡衝刺結帳的自己。





公車往南開,窗外風景從有前庭後院的郊區家屋,變成一山壯麗的石灰岩,再繞進一座兩條街大的小鎮, 有阿北坐在家門前翹腳看報打呵欠。車程半個多小時後,車掌先生熱心提醒我們到站,便依依不捨離開冷氣下車。

雖說是椰殼洞站,但從站牌到椰殼洞入口仍需要三公里的距離。網路上說可以打給椰殼洞服務處,他們會開車過來載人,並收取少少費用,但我們的手機無法打當地電話,心底其實也不介意走這段路,便不抱埋怨的邁開這段路程。


公車站旁的可以照相的地方


這啥! 


天氣好

椰殼洞是一處經由千年多滴水穿石形成的溶洞,外觀是一座與其他山脈無異的石灰岩山,外頭還長滿了滿山平易近人的綠樹。


怎麼也想不到裡面長成那樣

通往入口的路,是一條挪開兩旁樹林而建的筆直柏油路,兩旁長著不認識的植物,唯一熟悉的是突然跑百米溜過的圓鼻巨蜥,和躺在路牌上張嘴發呆的小小變色龍。



你在幹嘛

走著走著,當就要對艷陽和漫漫長路失去耐性之際,身旁停下一台發財車,坐在副駕的馬來小哥邊挪動身子空出座位,邊爽朗的笑著,「COME ON!」R先跳上車,我遲疑了三秒邊碎念可是我的背包很大......也跳了上去。上了車後,路旁風景頓時變得涼爽友善,馬來小哥興致勃勃的問我們從哪裡來,並拿起手機一起自拍,看著他手機背面貼滿了閃亮亮的卡通貼紙,有可洛比皮卡丘和哈囉凱莉,心想,這人應該不壞。


我手好壯粗

一白三馬來

跳下發財車謝過小哥後,終要開始椰殼洞之旅啦!本來想參加網友大力推薦的第四種行程,但礙於我們只有兩個人,也一時找不到其他遊客一起併團,只好參加不需要導遊的第二種行程。




不起眼的入口一號

不起眼入口二號

走進洞口,終於知道從小玩到大的遊樂園金礦山的設計取材是來自哪裡了!我們走在用鐵階梯圍成的步道上,驚訝著眼前所及的地質美景。他們總說想像力就是你的超能力,但我絞盡腦汁仍想像不出所謂溶解、侵蝕這些課本裡中規中矩的詞語,究竟如何成就這些超凡地景。









沿著步道往裡頭走,空氣越感稀薄,儘管有R隨行在側,但生理的變化和心理的不安越顯巨大,好幾次發現有光處只是一盞燈泡而非縫隙中照進陽光,那種被光明遺忘的煩躁揮之不去,才發現自己是多麼脆弱的向光性動物。





往洞裡深處走大概半個小時,終於走到第二種行程的終點,再下去就是需要嚮導帶領的第三、四種行程路徑了,便如釋重負的原路折返。高中有段時間在學校沒朋友,每天早上睡醒都要不斷和自己信心喊話、求知若渴的冀望從書、歌曲或大自然中得到力量,有次坐車上清境,看見窗外群山綿延遼闊,那是第一次感受山水的魔力。在椰殼洞裡,那股魔力如影隨形,雖然環境昏暗讓人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對宇宙的敬畏。

走出洞穴,在小吃部旁玩玩貓,再踏上那條二點五公里的柏油路,繼續往前(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