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19日 星期二

我是小畫家

/尿尿的顏色

那天登機,一位體態臃腫、西裝模樣的男子自信的走入客艙,一邊頭也不回吩咐著,「給我中國聯合自由,我坐43G。」,我和同事望向他漸遠的背影,很難不注意他跨下兩片微濕的印漬。

航程中,坐在男子附近的乘客都不約而同戴上口罩,人們經過男子座位時,也嗅到了尿騷味。起飛降落時,我恰好坐在看得到他的視野範圍,看著他一本自在的用私人物品佔據前後左右三個位子、脫了皮鞋黑襪翹高雙腳,再和隔著他幾排的同行者大聲交談,啊。

我和M自白,這份工作讓我成為更敏感細膩的人,無時無刻把自己規矩的收納在一個整潔的盒子裡,怕麻煩別人、也怕意識到自己是個麻煩;M說在飛機上的這幾年,她反而越來越樂於活得自我,大膽嘗試、虛心改進,犯傻的時候,被取笑了也不太在意。

我欽佩M的灑脫,也享受自己的嚴謹,終於接受了人類是一條長長的、延伸到太陽那麼遠再折返跑回來的光譜。幸好那天飛機大、客人少,無法忍受味道的乘客,都順利換離那個區域,回到台北後我們也把男子用過的枕頭、毛毯和椅墊全換了一套(這句是不想接到03399xxxx的電話加的)。

後來我總會想起當下外表故作鎮定、內心驚訝不解交雜的自己,還有男子下飛機後,座位椅墊上那塊污漬。和R分享這件事時,我支吾的說不出太多形容詞,好似深怕傷害了誰。或許在那條好長好長的光譜裡,也有一種是尿尿的顏色吧。

/盡頭的顏色

每次放完長假回去上班,都覺得自己的心有著史無前例的開闊,再加上意識到離職不再只是倒數APP上的遙遠詞彙,從前上班會擔心的大小事(主管同事好不好相處大概佔了95%),都被塗滿盡頭的顏色。

大概從去年年底嚐到這顏色的甜頭,休假多拿來接班、多飛多快樂。幾乎每次上班都是躍躍欲試的坐在簡報室,只差沒有像狗一樣哈哈哈吐舌頭。我把這雀躍歸因於「看得到盡頭」,當知道一切好壞都是暫時、所有善惡都只是經過,自然對它們溫柔包容了起來。

這也是當初翻了《寂靜工人》一書作者魏明毅的序,就買下它的原因;

因為一直無法安坐在同一個位置上,
工作總是移動在不同的城市與地方,
與所有人的關係都是親密、深刻而短暫。
始終的局外人。
不論是初初入門幾年的人類學或近二十年的諮商工作,
接觸的對象看來是他人,
但始終都是為了回應自己內在那隻野地孤鬼一路不斷丟出來的悶響。 
(中略) 
暗自希望透過安靜地寫字,
那一陣陣悶響有朝一日一日能轉為清音;
在世界的荒謬裡,
自由來去、不再匍匐張望。

 我嚮往如海豚活著,被海水包覆卻不屬於水,需要空氣卻不安於空氣,始終的局外人,又能自由來去、不匍匐張望。盡頭的顏色,也是局外人的顏色啊。

/夢的顏色

前陣子和M完成了剛上線就說好的富士山之旅,兩天河口湖兩天東京市區,回台北的飛機上,M說,這五天就像一場夢呀。聽到太俗氣的譬喻法都會吐槽的我,竟也把這句話咀嚼再三。回到台灣後,看著手機裡的照片,才發現M所言不假,畫面裡的山阿水啊笑臉,都是夢的顏色哪。


從房間的窗戶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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