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23日 星期六

老香港

石澳 北角春秧街 新光劇院 油街實現

再也沒有比這天,覺得自己更像神隱少女千尋。陰鬱微雨的港島,姑且把行山的興致留在飯店房間,來到一直沒能造訪的港島東。

石澳,從機場搭A12一路往東行,一個小時多的車程(加上忍住飢餓的不耐),到筲箕灣再轉乘九號公車,經過一陣山路崎嶇,來到港島東南方一隅,石澳小村。

車駛進一棟有年紀的公車站,乘客魚貫下車。算了算坐來終點站的十來人中,貌似只有我和R兩人來自外地。其餘人下了車後,都朝著一個方向前進,腳步慵懶又安心,是家吧。我和R左看看右瞧瞧,決定先朝左邊有著崎嶇小巷的方向探險。

逐漸習慣香港漁村的模樣:沿著沙灘幾百公尺外建的兩層平房,房子外觀或蕭瑟或繽紛(後者多是慕海之名遷居至此的洋人)海味在小巷間蜿蜒,幾條貓在屋瓦間如魚。

不同於大澳的腥鹹、南丫的觀光,被一座山丘阻斷交通的石澳,像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與香港的燈紅酒綠保持距離,獨善其身、知書達禮。儘管前灘有著大興土木的停車場、淋浴間,但另一頭的住家並沒有因此失了格調,沒有髒兮兮的海產店,也沒有文青客熙攘的咖啡廳。歲月在石澳靜好,清閒的生活就是賣點。

這樣的潔身自愛讓人感佩與好奇。是眾多要求生活品質的洋人,說服了我們華人向錢看的衝動嗎?還是交通的不便,平息了居民想將家鄉變成聚寶盆的野望?但臺灣太多地方早已證明了交通、地理位置不是問題。你想想清淨,想想谷關,想想美麗灣。

經過一處沙灘,各式垃圾取代雪白的浪花,一朵(塑膠)一朵(塑膠)的打在沙灘上。R說我們來撿,我說好。上一次淨灘已經是在小琉球的三年前了。其實對於抽離環保小尖兵這個身份,一直有種解脫的欣喜。那段日子的我一心一意,卻又有著無法鞏固全局的狹隘;大概是拔下眼鏡細看一粒小沙,卻不知不覺失去望向遠處的焦距。(雖然現在生活上遇到幸運的事、工作排到好班,都會默默歸功於從前青春熱血的庇佑)

喜歡此刻的沉穩,不再激動的登高一呼,或許心冷了許多,但卻能看得更遠、聽得更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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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筲箕灣,坐地鐵到北角。第一次遇見北角這地方,是在小思的<香港故事>裡。書中除了她對這土生土長地方的依戀,更多的,是老人家對時下年輕人賤古貴今的長嘆。小思筆下的北角,是場不曾下戲的香港變遷劇。如今親臨一遭,拍拍胸脯,幸好戲還沒停。

北角的空氣裡,有一種港島西沒有的舊氣。大概可以比擬成外婆家因為房子不通風,長年累積的潮濕吧。儘管都是人潮洶湧,都是形色匆匆,身邊的老屋舊舖,稀釋了人眼角裡的無情。我像是初識字的孩子,電氣道、書局街、油街、蜆殼街,每張路牌都讓人忍不住輕聲復誦。

油街實現是一幢類似小型華山般的舊樓房,前身是英國遊艇協會。裡頭不知所云的展覽就不多贅述。怎麼那麼巧,在臺灣和香港,都能遇到讓我不屑一顧的文創空間。先撇開我本身有病的根本問題,難道這是華人文化界的共同方向和言語嗎?可以更不一樣的吧。先這樣,這段太煞風景。

總之我喜歡北角,喜歡那些沒被金錢和速率攪和過的老香港。或許比起小思,我更像一個拒絕改變的歐巴桑。(沒有在說小思是歐巴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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