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21日 星期五

還沒原諒的

這種對思緒感到煩躁,卻又無法止住它流動的無可奈何,是成長吧。

G
G,歷年戀愛史裡最中規中矩的男朋友。會讀書,從小到大都是第一志願,個性嚴謹、保守。年紀稍長於我的他,常以一種上對下的姿態教誨著我,從生活方式、感情、價值觀甚至學業。當初萌懂無知,儘管對他的許多言行舉止不甚認同,但當時總以為感情間遇到分歧,只要有一方低頭,一切就能完好如初長長久久。還好沒有。

分手後雙方保持著極其偶爾的聯絡,剛進公司時新環境難免有過渡期,在幾個脆弱的夜晚曾經向他尋求浮木,當時是用什麼煩憂作為聯繫的理由已不復記憶,但我還記得他那時候,是這樣說,

「你一點都不特別啊,你自己說說看,全臺灣的空服員有幾個?」他問。

「啊......如果不把國內線居多的立榮華信算進去的話,應該有五千多個吧?」剛進這行的我不熟悉的亂湊著。

「你確定才五千個嗎?算了隨便,」他嘆了口氣繼續說,「你知道我現在這個職業全臺灣有幾個人在做嗎?」不等我回應,「不到十個。」對於數字,他特別加重語氣。

「所以我說,你一點也不特別。」

「喔。」這句,我梗在喉嚨沒出口。猜想他或許是想用「這只是一個普羅大眾都做得來的工作,沒那麼嚴重,你放寬心吧。」的理論來安慰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我,但舊帳新仇一併導入腦海,那句「你一點都不特別」就像一根牢固的鐵釘鑽進心裡。

事過境遷,我漸漸理解自己究竟多平庸、G又多特別,從來就不是任何人能評斷的是非題,我活得盡興、寫得坦蕩,不證自明,但鐵釘直到今天還扎在心上,生鏽、發黃。

B
每當同事分享起彼此工作中遇見的不如意,他總是膝跳反應衝出我的記憶、衝浪般抵達我的腦門最前線。

那是一次平凡無奇、不長不短的大陸來回班, 我和B被分配一起工作。一開始還覺得B是一位熱情親切的長輩,他趣味盎然的詢問關於我的所有大小事,哪裡畢業、興趣是什麼、家裡排行第幾、未來的規劃,而我也不疑有他的一一回答,甚至還帶點期盼長輩能給予一些建議的傾心。

到很後來,我才知道他那時只是在搜集資訊好畫出一張箭靶,想把我攻擊得淋漓。他話鋒一轉,開始對我說的每個想法質疑、對我方才所做的一切行為甚至外貌加以批評。一開始還以為難得遇到肯說真話的前輩,有人要指教當然要把握機會用心聆聽,但當發現這些指教的用詞越發犀利、批評內容可笑無理、對方的笑容漸露不善,我才意識到這一切非我所想。

直到與他在入境大廳分道揚鑣(互相佐以一句「回家路上小心,下次見喔!」的開朗笑臉),我才卸下偽裝了一整天的虛心求教,坐在回家的公車上舔著傷口、開始覺得痛。

我不否認他一度成功了,那整個月我厭惡上班,害怕無用的自己只是一個又醜又笨重的累贅,我主動請求公司為我考核,「請每個航班的經理評估我的表現吧」,是我當時寫給辦公室信裡的其中一句。

後來一切是怎麼回到規律的早就忘記,但我卻忘不了曾目睹一個心地如此不堪的靈魂,偶爾想起,依然作嘔,深感抱歉。

E
無法忘記的,是那些無意間瞥見的神情和眼光。在他人出糗時趁機向上級邀功的雀躍臉龐、目睹他人受苦時在一旁沈默不語的乖巧、以歲月仗勢欺人的跋扈皺紋。說是記仇,我更像是一細尚未得道,還在苦難中掙扎的蜉蝣。在此之前,只能等待果陀。(此段請與熊寶貝樂團的漁人搭配服用,真是高攀啊我)

 Oh my lord, I will be waiting for you to tell me what could I be.

6 則留言:

  1. 是不小心還是刻意的(?
    「萌」懂無知感覺萌萌噠

    只是想說 妳能把相逢過的人記得清楚無論好壞都是一件令人羨慕的事(鳥腦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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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乾是錯字
      以下開放幫忙糾錯
      我真需要更精良ㄉ鍵盤(把錯怪給別人)

      我也不知道ㄟ
      就這麼影印般的記住了
      有當惡婆婆的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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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還沒原諒的 代表還有一點渺小的存在的理由,
    但一切 都不影響妳的獨一無二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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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已搭配服用 感謝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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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功能有點怪怪的 建議送出前先複製內容^_^